12/24/2010

讀 湊佳苗《告白》(Confession):「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復仇嗎?」



距今,《告白》已上映了將近兩個月,還沒有下片,可知其威力強大。

記得在The Wall拿到電影的宣傳DM時,便跟友人談及還沒上映時的《告白》,便忍不住將它視為《大逃殺》之流--殺人成河或者是生存遊戲之類,但又驚訝於《下妻物語》、《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》導演中島哲也會想要來這套?

觀影並且對照原著以後,一再證實宣傳商實在是很惡搞,兩個月後的今天再看到這句宣傳標語「松隆子痛失愛女引爆大逃殺」,簡直是活生生的傳授最佳廣告行銷技法,掛「狗」頭賣「羊」肉。(如果是現在上映的話,台灣片商的宣傳標語可能會改成「直視殘酷霸凌」,趕搭順風車)

 

電影省略了不少原著的細節,讓劇情更俐落、更簡潔,焦點直接落在故事裡的幾個重要人物--痛失愛女的女老師森口悠子、班長北原每月、少年A修哉、少年B直樹、直樹之母的身上,讓每個人物用自身觀點「告白」(自白),這令人想到黑澤明的《羅生門》,同樣一件事件,卻帶有各種不同的角度,進行場景重建。不過《告白》裡每個人物的自白,並不是「各說各話」、「模糊焦點」,讓整起事件成了「羅生門」,而是純粹用自身的角度、自身的立場,現身說法。


《神職者》

原著作者湊佳苗在小說的第一章《神職者》中,讓女老師森口在學期末向學生宣布辭職的同時,道出了愛女在學校被殺害的真相,並透露了殺人兇手就在這間教室裡,她為了復仇,在兇手的牛奶裡注射了HIV愛滋病患者的血液,希望他們在餘生中反思自己的罪孽。原著裡,看不到電影所呈現「班上充滿騷動、混亂學生嬉鬧成一片、簡訊傳來傳去」,也沒有森口在發言前,拿起白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的「人」字樣,而是直接的讓女老師向學生陳述整起案件的始末、患有愛滋的未婚夫、對痛失愛女的悔恨。裡面有提到「班上常有同學傳來『我想死』的簡訊」,相當精準的批判當今科技依賴的諷刺,並且第一步直擊了青少年的焦慮感到底是多麼沉重。



《殉教者》

第二章《殉教者》是模範生暨女班長北原美月寫給森口的信件內容--森口辭職後,班上來了一個新老師維特、少年B不再來學校上課、少年A被班上同學集體霸凌、美月與少年A開始親近以及美月自述有毒殺維特的打算。美月在這時候更像是一個冷冰冰的陳述者,像做科學實驗般的把過去四個月所發生的事情,如實重建,但她更像是一個矛盾的少女,在青春期時陷入迷失,一方面可以向老師說出這種話:「老師一再提到『道德觀』,這樣的話,反覆強調『道德』的老師自己的道德觀如何呢?我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想像老師的痛苦與悲傷,但不可能完全理解。我雖然有喜歡的人,但那人還活著不說,就算他死了也想像不出是甚麼感覺。我覺得老師無論怎麼憎恨小直跟修哉,心裡還是有『道德觀』存在吧。」另一方面,卻崇拜變態殺人狂,自己也想要成為殺人案的主謀。道德上的矛盾,更是讓這少女為自己掘了墳墓。青少年的迷失甚是成長之路的必經過程,但道德發展出現了問題,不僅是個人的問題,也是家庭、學校教育與整個社會體制的問題。

《殉教者》出現了新老師維特,他看起來就像是高校熱血校園劇會出現的熱血鮮師,但充其量竟也不過是為滿足自己被「愛戴」、被「尊敬」、成為「受歡迎的人物」的慾望,嘴巴上說的東西,跟腦袋瓜想的事物,到底是兩碼子事,這種偽善者,在社會上簡直是屢見不鮮。

直樹不來上學、修哉繼續來學校上課,後者不可避免的被全班集體霸凌,在表面上來看,這是一個兇手被多數人集體唾棄、制裁,看起來就像「審判」,罪人必遭報應,令人想到德國大導Fritz Lang的名作《M》(1931),一個連環女童凶案的犯人最後面臨了法律體系外的集體審判,辯護律師被市井小民視為空氣,兇殘的犯人(實際上他有精神疾病)只有接受一死才「大快人心」,畢竟大家總是認為自己的觀點才是「最正義」的。表面上,集體霸凌修哉的同學們,看起來好像也是基於一種「正義感」,實際上卻是陷入了「集體迷惘」,自己若不去做大家都在做的事情,就會感得很奇怪,另外,也是為了滿足每個人制裁一個罪人時所獲得的「勝利感」使然。



《慈愛者》

第三章《慈愛者》藉由直樹的二姐陳述母親被弟弟殺害的事實,並且敘述母親所寫的日記,通篇幾乎以一個母親的觀點去現身說法。電影省略了大姐、二姐的角色,直接讓母親進行陳述,更是簡潔。篇名「慈愛者」的真正身分,其實是「溺愛者」。「搞不好直樹其實只是偶然在場,遭到可怕的渡邊威脅,被迫同意幫他的忙。不,說來這件案子根本就是森口編造出來的不是嗎?」、「一切都是森口的錯。」嘆,千錯萬錯都不是自己兒子的錯。

她用一個無法參與、干擾的旁觀者的角度,道出自己兒子染上極端的潔癖,而且不肯讓自己被母親觸碰(「自己的衣物要分開來洗」、「自己穿的用的東西都不要我碰」、「幾個碗盤茶杯就要用水跟清潔劑洗上快一小時」、「衣服也是不管甚麼顏色,都加上大量殺菌漂白劑重覆洗好多次」),另外卻讓自己徹底的骯髒,不洗頭也不刷牙。站在同情的角度,便會認為這母親實在是非常悲慘--兒子不成人樣、自己束手無策,但實際上,又何嘗不是這個母親自找的呢?直樹的父親在整起事件中如同「缺席」,但真相卻是「這父親還活得好好的,卻置身事外」,無非是一場家庭悲劇。



《求道者》

第四章《求道者》從直樹的立場去建立案件的場景,除了敘述完整的作案情節、參與者的犯前心理與犯後心理以外,與上一章亦可做活生生的對照:溺愛兒子母親=>兒子充滿荒唐的心理並且參與了一起非常荒唐的案件=>母親不認為孩子有錯並且縱容之。

一個被母親溺愛的孩子竟然還會如此自卑,很難不出問題。他被母親寵愛、懦弱、盼望能被認同、被成績排名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。母親對她的態度與做法,直樹反倒沒有照單全收--「我從小就是被誇讚大的,一直相信自己頭腦聰明、運動萬能。上了三年級,我就發現那只是媽媽的期望而已。」、「上了中學以後,媽媽不再這樣誇耀了,開始成天把『善良』掛在嘴邊。但我更討厭的是媽媽動不動就寫信給學校。」、「從那時起每次媽媽誇耀我多『善良』,我就覺得好悲慘。悲慘、悲慘、悲慘.....。」很顯然地,直樹與母親之間豎起了一道牆,雙方溝通不良、母親的寵愛反而被兒子排擠與質疑。《求道者》另一方面也讓直樹解釋自己同時具有潔癖與「髒癖」的起因,一再與上一篇章做了更為強烈的對照。最後這孩子弒母,為這破碎的家庭做了「完美的見證」。

  

《信奉者》

第五章《信奉者》,是森口愛女被殺害的整起案件主謀者「修哉」的自白,同時也公開在個人網頁上,成為遺書。這整起事件會如此荒唐,起因於修哉的動機竟是「戀母」。

不同於直樹,修哉是一個優等生,每科都拿滿分、每次考試都全校第一,表面上也被視為模範好學生,實際上卻是個高傲不羈、目中無人並且心理扭曲的少年,架設名為「天才博士研究所」個人網頁,上面卻放上自己虐待小動物的過程。他做了「嚇人錢包」參加科展,藉此希望能上媒體版面、博得母親的注意,然而不了了之,社會大眾關注的新聞反而是轟動全國的「露娜希事件」:一名未成年少女,用氰化鉀毒殺全家人的家庭慘劇。修哉眼看此般路徑才是成名的最快工具,自己也可以借由未成年的因素而逃脫法律制裁,便埋下殺機,希望可以藉此來讓母親注意到他。

修哉從小與母親分離,這缺乏母愛的缺陷深若無底洞,吞噬了一個少年的純潔心靈,相對的,殺人動機卻是為了「獲得最純淨的愛」。這少年二度犯案,手弒與他親近的北原美月,起因於他的戀母心理被嘲笑,最後選擇在學校放炸彈,與全校師生同歸於盡,如同儀式一般,淨化自己的罪惡,讓母親能關愛他,也是重歸戀母母題。

伊底帕斯情節與家庭問題、青少年問題環環相扣,湊佳苗功力了得。



《傳道者》

最後一章《傳道者》,森口悠子再度正式現身,與計劃與全校師生同歸於盡的修哉,用手機隔空交火。不同於電影,小說中沒有森口悠子與北原美月的對手戲。森口的二度現身,也帶來了第二度的復仇,同時也是最徹底、最直接的復仇。

森口悠子的喪女遭遇可讓復仇合理化,但這復仇並不是針對當事人,而是將自己的遭遇轉嫁在當事人身上。每個人物,乍看下來都是自私的、難拋邪惡的。John Milton《失樂園》(Paradise Lost)中的亞當與夏娃,自從受到了撒旦的蠱惑,吃了知識樹的果實後,懂得分辨是非、為自己的裸體感到蒙羞、心靈不再純潔並且有了愛憎之心,人類後代也背負著原罪,除了要世代勞役、難逃罪罰甚至遭受誣陷以外,縱使「寬宏」、「原諒」與「包容」是神所傳授的福音,但人類不可能完全的心性善良,不可能帶著被撒旦蠱惑之前的純潔心性。一但深愛的至親的性命被剝奪,若可寬宏大量的原諒加害人,幾乎是「非人」之舉。

換言之,《告白》很生動的傳達了人性之始末,每一個人物都有自身的劣根性,如同人類的心性不完美般,縱使表面是「正義」、是「公道」,背後卻難脫黑暗的人性悲歌--過度的愛、過度的憎、過度的恨、道德的淪陷與自我滿足。《告白》也很徹底的描繪出現代社會真貌(可以拿來看日本社會,也可以拿來看當今的教育與家庭)、家庭的問題、教育體制的缺陷以及青少年成長遭逢的困頓。

至於中島哲也將電影的結局處理得稍具爭議,無非是增加話題的手法,但甚是出色,然而,我更喜歡原著的結局。


「你不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復仇,也是你重新做人的第一步嗎?」




※關於電影

片名:告白(confession;こくはく)
年份:2010
原作:湊佳苗「告白」(雙葉社出版)
導演、編劇:中島哲也
國家:日本
語言:日語
演員:松隆子木村佳乃、西井幸人、藤原薰、橋本愛


絲摩格評價:★★★★★


※關於原著



得獎紀錄
2008年度週刊文春2008年Mystery Best 10 第1名
2008年度寶島社2009年這本推理小說真厲害! 第4名
2009年度本屋大賞第1名

絲摩格評價:★★★★★

12/15/2010

《挪威的森林》(Norwegian Wood):陳英雄到底有沒有看過小說?



首先,我很想問的就是,陳英雄在幹嘛?這部片究竟是憑哪一點競賽威尼斯影展?

《挪威的森林》可以靠村上春樹的噱頭來吸引觀眾,可以靠傳說中被李屏賓拍攝得極其唯美的床戲來當作賣點,這些都是可以確信的,然而,這部電影除了匠氣十足的無病呻吟、被處理得十分無力的三角關係、使人質疑的選角以及小說改編成電影後的諸多敗點,還真不知道還有甚麼好講的。


全片的長度甚長,因此我試圖去體諒編劇在小說情節上的取捨,這是所有改編電影很常出現的問題,但是有些部分一旦被捨去,就像是割掉體內重要器官的皮肉,會破壞整個器官,最後身體機能被徹底毀損。


電影的開頭,走了與小說開頭完全不一樣的路,捨去一個中年主人公在機場的倒敘,直接敘述六零年代的故事。這作法還算恰當,因為整部片實在是太冗長了,多了這部分可能還嫌多此一舉。


小說中,永澤兄會與渡邊徹更加親近的主因,是那一本「大亨小傳」。宿舍中,永澤發現渡邊正在閱讀「大亨小傳」,然後他說了一句話:「在這間宿舍裡,除了你跟我之外,沒有人會讀費茲傑羅的作品。」

然而,電影中,只拍出了永澤看見了渡邊在「看書」。

渡邊在看甚麼書?永澤甚麼話都沒講。這樣夠嗎?這樣夠嗎?


再來,突擊隊被處理得非常糟糕,在電影裡頭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大花瓶,跟渡邊徹嬉鬧一番就乾脆直接「領便當」(類似),搞甚麼鬼?但又因為整部片實在太冗長了,最後的大悲情路線,導致他的存在價值根本就是可有可無。也許,陳英雄想走文謅謅死人不償命的風格,丑角類一概抹殺,那--倒不如乾脆就不要突擊隊了。


小說中的石田玲子,有著十分精彩的過往,然而,這卻完全沒有成為劇本的一環,嘆!這比突擊隊成為可有可無的空氣還要糟糕。改編電影似乎將玲子的身分單純化,沒有當年被左鄰右舍誤認為女同志而遭受非議,因而與丈夫離婚的段落,然而,這才是《挪威的森林》中曾經讓人印象深刻的精髓啊!改編電影幾乎沒有甚麼節奏、高潮可言,恐怕就是因為少了具有衝突的戲碼。不過,衝突性的戲碼不是沒有,讓人印象深刻的一幕,是永澤的女友初美與渡邊徹在計程車上的對手戲。此幕銜接上一幕初美、渡邊與永澤在高級餐廳的戲(從較大型封閉空間「餐廳」裡所產生的衝突,轉到了一個小型封閉空間「計程車內」的和緩),最後,影片用渡邊的旁白,交代初美後來的死亡,並且在同一時間,讓坐在車上的初美的臉龐,映上路燈的紅色燈光,似乎是在暗示著此角色的悲慘未來。


還有一個大敗筆,就是飾演「」的水原希子。髮型充滿問題也就算了(綠的髮型的參考樣本諸如極短髮的王菲、楊乃文或者是"Darling" or "我要我們在一起"時期的范曉萱),演員從頭到尾簡直是在「唸台詞」,毫無生命力,而且那僵硬甚至有些陰險的微笑,拍鬼片恐怕還會比較適合。直到後面,我嘗試去接受「乖乖牌外表」與「任性不羈」兩相對照下的對比性,但與原著比起來,實在是有非常非常大的落差!小說中,「綠」他家不是開書店的嗎?(小林書店,不也是《挪威的森林》裡的主要意象之一嗎?)然而,陳英雄選擇不去特別表述她的背景,嘖嘖!也好...,我不想看到一個文藝氣息重死人不償命的美少女一直在耍狠。小說中,亦有一幕渡邊與小綠在百貨頂樓上的戲,渡邊問小綠為什麼要與男友分手,小綠最後的回答是「我喜歡你勝過他」,這個場景與經典台詞,竟然被陳英雄忽、略、了!(弄成雪中戲,然後莫名其妙的幾句對白與詭異的擁抱)

請點我:百貨公司頂樓

還有一個,渡邊、小綠與小綠的父親在醫院的戲,「小黃瓜」跑哪去了?小黃瓜呢??小黃瓜竟然不、見、了!另外,小綠的內衣到底多久洗一次?整個看下來,電影版的小林綠,只是一個刁蠻又惹人厭然後沒甚麼個人色彩的角色而已,只是因為渡邊不想跟她發生關係就冷落男生的無聊人物。


......

在我心目中的「直子」,是非常清純可人、鄰家,但內心病態的角色,不過,菊地凜子卻意外地散發出一種另類的氣質,與想像中的「直子」存在著某種落差(火線交錯裡那叛逆的日本少女,在我腦海中的印象實在植得太深了)。至於松山健一,這我倒是真的沒有想要挑剔的地方,那雙迷惘的眼睛、迷惘的身影,對比於六九學潮的狂熱,更是凸顯出一個少年的失落與茫然。可能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松山健一的緣故,我對他充滿了極度的「包容」,不過,方才我與同學在討論松山健一所飾演出來的渡邊徹的優劣後,突然發覺到他也是有幾分的瑕疵。

(當小說的經典人物呈現在電影上的時候,真的很難不去挑剔)


阿美寮(電影裡頭沒甚麼提及直子所處的地點是甚麼名字。太極簡了吧。)裡,有一幕也是小說精華,就是渡邊與直子的「晨間散步」。李屏賓拍得很美,灰濛的霧氣與草原,與一對散步的男女,然而,然而....,渡邊與直子的腳步,怎麼會這麼快?(可能是演員走動加上攝影機的跟攝快速,兩者配合之下使然)是在競走嗎?兩個人在吵架嗎?後來直子崩潰、奔向遠處然後渡邊跟著「跑過去」的時候,整個畫面簡直是莫名其妙!渡邊徹這個角色不會做這種事情吧,他會「跑過去」嗎?這不是渡邊徹的個性啊。

渡邊與直子,我都想不到有甚麼適合的人可以去飾演這兩個角色。小說中的東西走出來,呈現在大銀幕上,卻很難沒有個落差。






最後我還想問,陳英雄到底有沒有仔細看過《挪威的森林》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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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名:挪威的森林(Norwegian Wood)
國家:日本
語言:日語
導演:陳英雄
原著:村上春樹《挪威的森林》
演員:松山健一、菊地凜子、水原希子
片長:133m (漏掉一些劇中精華卻還是很長..)
台灣上映日期:99/12/17  

絲摩格評價:




(滿分五顆。兩顆全都給松山健一...)

11/26/2010

《茱麗葉》(Juliet)





  「曾經有過心碎,才明白愛情苦澀滋味。
  三段時空、三個為情所困的茱麗葉。」

 
  坦白講,以上標語看來是陳腔濫調,讓人不禁感到--不知這是否又是個走起鬱卒路線都會文藝小品?這想必會有點吃不消,尤其是當我看到徐若瑄那楚楚可憐的眼神,當下在愛之、憐之時,卻對那種超出限度的悲情感到麻痺。



  但--那只是錯覺。我想太多了。

  表象終歸表象。





  三段式的故事,置於三個不同的時空,並且透過三位不同的導演各自表述。

  第一段故事:侯季然「該死的茱麗葉」,算是敘事節奏上最緩慢的故事。時空定位於七零年代,台灣正處於戒嚴時期,然而全片光線明亮,感受不出絲毫壓迫感,惟能感受到言論自由被箝制的影片元素,便是男主角欲出版的文章--那都是有關於批判政府、與威權對立的文字。想當然,沒有任何印刷廠願意幫男主角這個忙。然而,女主角身為一間印刷廠老闆的女兒,反倒不顧一切幫那男生偷偷印下那觸犯禁忌的著作(故事裡有兩個禁忌元素,一個是「被禁的書刊」,另外一個是「被禁的歌曲」)。這一切其來之因?都是為了「愛」。

  就如同「這一切都是為了愛」這麼簡單的敘述句,這段戀情從頭到尾,也似乎簡單過了頭。

  也許是要在短暫的時間裡,要用慢節奏的步調來敘述一個故事,很難交代出個所以然。徐若瑄最後對黃河說:「帶我走!」,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、那麼詭異,硬是要用個倒敘法來交代事情前委,也缺乏讓人有解決疑問的「滿足感」。總之,這也實在很難用一個深刻的道理來說服我,一個反應慢半拍的男生,能甘願帶愛慕自己的女生走(甚至對方還有行動上的不便),且這男生乍看下與那些只會拿著木吉他哄騙女生的兔崽子,實在是沒甚麼兩樣。

  因此,海角七號的梗,真的不適合隨便亂用。

  與莎翁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對照,《該死的茱麗葉》裡的男女主角亦是屬於不被外界輕易接納的組合(甚至引來排斥,如同女主角父親的心態)--四肢健全的大學生(被賦予期待)與有著肢體障礙的女主角。

  「他是大學生,而妳是個跛腳!」女主角的父親如是說。


  

  第二段故事:沈可尚「兩個的茱麗葉」,選擇了兩個相隔三十年的時空對照。李千娜飾演兩個年代有所距離的茱麗葉。



  影片一開始是一個為情傷而欲跳樓尋死的女子。馬祖的晴朗天空、不遠方的湛藍海面,與哀傷的面孔形成對比。

  當手機不再響起,她只能絕望的看著手機上當時甜蜜的合照。


  後來,父親曾對哭泣的她說:「下一個男人會更好。」老掉牙卻帶著逗趣共鳴的打氣語句,反倒使得愛情的脆弱與陷入戀情之人的癡愚,隨著這句話而明朗化。


  時光返回三十年前,茱莉是一個歌舞團女郎,她父親是該團的老闆。另一個與之打對檯的掌中劇團老闆的兒子,進而與茱莉相戀。

  (歌舞秀的華麗舞台乍看下跳脫了現實,若實若虛,儼然有種超現實的美感,搭配上歌舞秀本身具備的敬鬼神用意與閃亮亮台灣味,不消說,這意境很迷人)


  這又是一個不被接受的戀情。

  他們最後只能選擇在荒涼且盛傳靈異事件的瘋人院裡幽會。

  三十年前的茱莉就像是個綻放的野玫瑰,無視於禁忌與規範,就算現實很殘忍但她與之對抗,也甘願受苦。只可惜那個男生從年輕到老一直都是個小孬孬,茱莉無異是耽誤了自己的青春,浪費了自己的人生。

  沒有個會對自己講「下一個男人會更好」的好爸爸,果然有差。


  不同時空的茱莉選擇用同一個演員,這個手法我近期也在金馬影展《東風破》看到,在時空距離具備美感的前提下提升了層次感,也有「傳承」的意味(不過東風破導演麥婉欣未言明,她選擇同一個演員去詮釋不同年代的角色,是否有傳承意味,這部分只能留給觀眾解讀)。三十年前的「茱莉」就宛如現代茱莉的前身,現代茱莉的精神與心境,透過三十年前的茱莉呈現給觀眾。正當兩個茱莉同處於同一個空間的時候,就像在用鏡子對照彼此,巧妙相映。

 與莎翁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對照,《兩個茱麗葉》直接的擷取莎劇的仇家戲碼。李千娜的初次電影演出,成熟的演技讓許多人留下深刻印象,金馬新人獎想必是個很好的開始。


  第三段故事:陳玉勳「還有一個茱麗葉」,是薑是老的辣的壓箱寶,也是最有力的壓軸。

  前兩段故事有著脫不了的憂傷氣息,第三段故事卻像打開驚喜包一般,足以讓哀愁的人瞬間哈哈大笑。
   
  雖然,影片開頭是一個失意的中年男子打算尋死...。


  經歷了二十八次的單戀失敗,「朱立業」覺得自己情路坎坷,活得實在是非常痛苦,不如趕快在自己過四十歲生日前夕趕快去死。這是他的說法。

  朱立業後來不小心被拍廣告的人看上,且就莫名其妙的參與一群怪怪中年男子的廣告拍攝工作。這巧妙的奇遇,竟也讓他遇到了自己的「羅密歐」。

  話又說回來,我是帶著毫無準備、對劇情甚無概念的前提下觀看此片,頓時驚覺原來康康飾演一個愛上梁赫群的Gay,竟有種想要向陳玉勳致敬的衝動(試問--誰不會?)!而且這組合被拍得雅俗共賞,即使真有恐同傾向,也儘管放手去看吧。

  雖然「還有一個茱麗葉」看起來也不過就是一群中年男子混在一起亂拍廣告,十分有惡搞的嫌疑(甚至這群中年男子還聚集了康康、梁赫群、白雲、馬國畢....),但這群諧星非常認真,搞笑得精準、有高度,就連李崗也說了:「白雲平常都會忘詞,每次都要用大字報,但這次他把整個台詞給背下來了!」

  李崗也曾在映後座談上提到康康這次的演出。李崗大概是這麼講的--「康康真的能演!你們可以看到,這些藝人,平常大多曝光於電視節目上,然而電視是壓榨人的工具,被消費完了就丟棄,觀眾看了以後也就不會記得了。」(抱歉我是個沒有做筆記的懶人,以上乃是憑我深刻印象而轉述)

  電視與電影的差別,因此而凸顯出來。即時性的傳播、市場流動、競爭與觀眾速食消費,是電視節目的生態,藝人上節目增加曝光率,也只是被消費的商品,尤其是諧星,製造節目的搞笑效果多半是衝收視率,被定位以後,在電視圈的生存法則如上。但是,電影卻不一樣,電影是能夠讓他們真正發揮才能的新天地。我總覺得電影有種「紀錄性」、「保值性」,就如電視機的產物很少能成為經典,但是電影卻可以。

  搞笑藝人拍電影,別有一番風趣。既然拍電影給予他們發揮表演潛能的機會,觀眾們也要多加支持國片。這是個老掉牙的呼籲,但還是不能不說,有一票支持者才會有更多且更好的產出。(喔以上不是李崗講的。以上是我自己的感想....)
  
  最後,與莎翁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對照,《還有一個茱麗葉》與莎劇幾乎是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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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映日期:台灣 九十九年十二月三日
參展:2010金馬影展開幕片
2010東京影展 
2010釜山影展

絲摩格評價:
第一段 ★★★
第二段 ★★★★☆
第三段 ★★★★★
整體  ★★★★☆
 
(★:一顆星;☆:半顆星)

11/20/2010

很簡單的一個道理..



愛國主義對我而言,總是毫無意義。這是可以被政客與媒體煽動的意識形態,更不用說國族意識。如果你想要跟我討論這次的事件,請你別提及任何「去你媽的韓國人」、「韓國豬」等字眼,我始終不會接受這種觀點。如果你持有與我不一樣的看法,也行,這是你的看法。


論及國族、國家或者是民族這類專有名詞時,有些部分需要認清。


先問一個問題:究竟是國家先出現,還是民族先出現?


民族,是指具有凝聚力、有共同歷史/文化以及共同語言(但不是必然)的一群人民。國家,則是指一個政府架構,通常是具備主權與且有足夠的權力去發布它的命令。(本人始終質疑中華民國到底是不是一個國家,因為對內至高無上,但「對外不被干涉」這點是有問題的,想當然爾這「是否為」可以引發一連串的辯論,然而這不是這裡的重點..)大多數認為民族早於國家出現。國家(政府架構)不過就是人造的、為人所創的,甚至還可以隨時代而更動、被推翻。傳統觀點認為民族是組成國家的要素、是個有著共同目標與共同血脈(甚至還有所謂的「使命感」、「天命」等)且早於國家(政府架構)出現。就像某人民還沒有自己的國家時,是個流浪數百年的某一民族。

但是針對歷史方面所做的研究卻推翻這種說法,我個人也同意了這個觀點。多數的案例告訴我們--國家(政府架構)創造了「民族」。舉幾個例子就能約略理解這種觀點為何。





讓我們從非洲說起。在南非,有著族群叫做「祖魯族」(Zulu)。祖魯族,本身其實不算是一個自然而發的部落,而是個人造的民族,它當年被一個戰士「Shaka」集結了各個部落與宗族而成,而且這還是不超過兩百年的事情。直到現在,那邊的人民一直認為自己是「祖魯族人」(祖魯人),然而,事實上,是因為Shaka當初用武力征服了他們,強迫他們講他自己使用的語言,也訓練他們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。



當我們直接想到「法國人」的時候,會認為他們是個享有共同文化、語言與共同歷史的民族,腦中也會浮現我們對法國的刻板印象--香頌、巴黎鐵塔、凡爾賽宮、法國人都很慵懶很高雅甚至賭爛美國,但是,事實上,法國是由不同的區域組成,每個區域原本有著各自的語言與歷史,但隨著幾個世紀下來,專制者的統治方針才讓他們成了今天這個樣子。巴黎當局藉由教育、語言的統一與專制政府向人民灌輸「法蘭西意識」。「法蘭西民族」,也不過就是個為了政府統治方便,而建造出來的意識形態。



「德意志民族」的情況也跟上述情形類似。德意志「Deutsch(男性的德國人:der Deutsche; 女性的德國人:die Deutsche)」與德國「Deutschland」(德意志國)可從德文名詞的字根 看出一點端倪--「Deutsch+Land」乍看下像是德意志民族組成了國家,國土歸於德意志民族,因此外族不可侵犯。實際上是隨著幾世紀的變遷下來,統治當局使零散的各日耳曼部落漸漸走向統一。當俾斯麥輔助威廉一世進行統一大業時,便出此言:「現在不救日耳曼則已,要救日耳曼,只有血和鐵!」拿民族來做口號的居心,從此可見得。




日本武士道,其精神來自於神道教、佛教與儒家思想。神道教作為武士道的準則之一,提倡忠於主君;從佛教禪宗取其平靜、沉著、不懼怕死亡的態度;儒學的五倫「君臣、父子、夫婦、長幼、朋友」亦成為武士道的宗旨之一。日本武士道本身,不過就是為了鞏固封建制度而被推崇的傳統,幕府時代的武士道便是為鞏固統治而備受讚揚--武士要完全的服從君主、不可違逆,絕對的服從象徵榮耀、天命所授。為了方便統治而提倡某一精神,這種事情屢見不鮮,「民族精神」也是如此。(有些冠上「天命說」的民族精神,在現在看起來實在是愚蠢又可笑)


就算我對中華民國在現在是否為(主權獨立的)國家感到非常質疑,但還是可以就一些常聽到或曾聽到的說法,簡單地提出個人意見。當威權時代的國民黨在號召老百姓「反攻大陸」、「此乃不得不雪恥復國的急務」,會說中國是我們的祖國,而共匪是土匪、是賊,然後我們是「龍的傳人」、是「中國人」。這是為了甚麼?為了政府統治方針。李登輝宣揚「台灣生命共同體」、用「新台灣人」這個口號來「凝聚台灣各族群」,直到政黨輪替、民進黨上台,為推進法理台獨的政策方針,開始宣揚「愛台灣」、「一邊一國」、「台灣國的子民」,以上是為了甚麼?為了政府統治方針。


民族,是為了政府統治之方便、穩固,而形塑出來的,更不用說「民族意識」、「國族意識」等意識形態。如果我們囿於這種思維裡頭,就跟選舉時候選人在台上大喊:「大家說好不好!(台語)」然後台下的人興高采烈的揮舞旗幟、高喊「好~~~(台語)」的那種情況絲毫不差,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成為隨政客起舞。


現在許多人抵制韓貨、大罵韓國人,根據是在於那些人認為某「菲籍韓裔」裁判的判決污辱了「台灣人」。從這裡可以看出那些人是看對方身上流甚麼血來做判斷,還離不開從「民族」出發的狹隘觀點,最危險的就是,「從民族去做判斷」的思考模式,是個可以被統治者煽動與宰制的思考模式,這與民粹簡直無異。再者,「民族性」是個站不住腳的性質,將某些人的作為以偏概全,藉此去認定某一個被劃分為同類的人具備甚麼性質,偏偏一粒米養百種人。如果歷史課本上開始教起某民族具備甚麼「民族性」,那編纂課本的機構應是個專制國家,為了因應其統治方針,才會做出這種事情。現今的課本不大可能會這樣教,但多數人民還是會有「某民族具備甚麼『民族性』」的觀點,不外乎是受外界植入的刻板印象,若有自覺,這可破除,但若始終堅持那方面的看法,那麼儘管被牽著鼻子走唄,但要知道--這種看法可以在最後偏激到形成「歧視」。


我不認同「某民族具備何種民族性」的這種判斷,畢竟這很狹隘,而且隨時都可能走上歧視之路。當今不少人臭罵韓國人為韓國豬,一百多年前則是叫日本人為日本鬼子。以上都是以一種「相對性」(正如:某些韓國人的作為讓國人看得很不爽,因此認為所有韓國人都是垃圾;日本人當年侵台並且高壓統治,剝削國人,因此認為所有日本人都很糟糕。後者在當年的中國與朝鮮更是變本加厲。現在不可能會罵日本人了,因為沒有相關「事件」足以引發之)去做發自情緒上的貼標籤,就算時代不同,但--都是同樣的事情。

11/12/2010

《城裡的兩個男人》(Deux hommes dans la ville; 另譯「推上斷頭臺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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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城裡的兩個男人》(Deux hommes dans la ville)一區DVD封面

一七八九年,法國大革命開始。國會開始研究新的刑法,身為醫生的Joseph-Ignace Guillotin(吉約單)建議以「斬首」作為統一的死刑,他認為這不僅快速,且人道。

過了兩年,法國國會通過「斬首」為全國唯一合法的死刑,隔年斷頭臺正式面世,並以「Guillotin」作為斷頭臺的名字。公開用斷頭臺處決犯人,一直是這個死刑的規則,這規則持續了一百五十年,直到一九三九年才改成在監獄處決。一九七七年,斷頭臺最後一次處決犯人。一九八一年,密特朗總統才正式廢除用斷頭臺執行的死刑。簡言之,斷頭臺在法國出現了將近兩百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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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城裡的兩個男人》(Deux hommes dans la ville; Two men in town)是Alain Delon與法國影壇巨匠Jean Gabin自《地下室的旋律》(Mélodie en sous-sol,1963)與《西西里黑幫》(Le clan des Siciliens,1969)後的三度合作,也是兩人最後一次的合作,由科西嘉島出身的作家兼導演José Giovanni執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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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為作家兼導演的José Giovanni(何塞喬瓦尼),本身也曾經是個罪犯,甚至還差點上了斷頭臺。一九四五年,José Giovanni被抓到從事擄人勒索,這起犯案的主嫌是他的舅舅,後來這起案子成了兇殺案,有三人因此而喪命,完全沒有動手殺人的José Giovanni,在三年後被判死刑。

然而,很幸運地,法國第四共和第一任總統Vincent Auriol將他的刑責減為將近二十年的有期徒刑。José Giovanni在一九五六年提前出獄。

如此震撼的經驗,激發了不少José在寫作與編導上的靈感。《城裡的兩個男人》無形間形塑了José的中心觀點,也就是控訴政府與斷頭臺的制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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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西里黑幫(Le clan des Siciliens)劇照

Jean Gabin在《西西里黑幫》(Le clan des Siciliens)的造型與氣勢,簡直是典型的黑手黨老大,一身酷勁,不笑的時候帶有威嚴與殺氣,好像不是我做掉你要不就是我叫小弟來做掉你...。在《城裡的兩個男人》裡卻搖身一變,成了散播愛心種子的社工。Jean Gabin在《西》裡與Alain Delon的角色關係是老大與小弟,一到《城》裡卻成了社工與被扶助的對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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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Deux hommes dans la ville》裡的Alain Delon與Jean Gabin


警匪片大都遵循警方抓匪徒的公式,匪徒的個性與作為隨劇本而異,警察的角色若以美式天真派路線設定,無非是正氣凜然,秉持西部牛仔的正義作風。有不少法國警匪片則是將警察設定成跟白癡沒兩樣的角色,花很多時間窮追犯人、效率極差、毫無技巧,到最後恐怕連抓錯人都不知道。就像Jean-Pierre Melville的《紅圈》(Le Cercle rouge),手法高竿的幾個搶匪相當有技巧的潛入銀行偷竊,把警衛耍得團團轉,銀行的保全系統完全使不上任何作用,警察的功能也被狠狠貶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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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搶劫罪而被判十二年的Gino(Alain Delon飾演)刑滿出獄,在社工Germain熱心的幫助、給予他工作與重新做人的機會後,Gino下定決心痛改前非。眼看成了好青年的Gino,卻被疑心病極重的警探盯上。這名警探認為,這種有前科的犯人極有可能再犯,所以不能放過之。在警方的壓迫與緊密追蹤之下,Gino的生活不僅被干擾,也被警方逼到忍無可忍,不得不走向一條不歸路...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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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度疑心病的警察看起來好像變態跟蹤狂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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憤怒的吉諾正在砸車發洩..

《城》有著類似警匪片的設定,但是實際上的對立身分關係卻不是匪徒與警察,而是改過自新的更生人與疑心病太重的警察。延伸下去,成了小人物與大體制的對立(最後小人物無法打破大體制)。「斷頭臺」成為罔顧人權的象徵(我一直覺得,吉約單認為斷頭臺很人道,是個相當奇怪的說法。犯人被斬首後身首分離、屍體不全,而且還是公開行刑,這種事情在西歐直到二十世紀前半葉才改為非公開,將近後半葉才廢除,實在是晚得讓人驚訝),竟然將失手殺人的人(比起最大惡極的王八蛋好太多了)送上黃泉;警察在某方面也變得與「白癡」無異,好人壞人分不清;熱心、盡責的社工所付出的心力幾乎白費,好心人的作為能否讓人真正肯定與確實起作用,也有備受懷疑的空間;改過自新的更生人不被體制信任,最後被體制宰殺,更是可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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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影開頭,配樂響起,社工走在路上,準備開始要說故事的時候,大家都知道這一定是個人事已非的往事。

結尾,音樂持續,社工也繼續在路上走著,故事,也跟著講完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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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名:《城裡的兩個男人》(Deux hommes dans la ville; Two men in town。另譯「推上斷頭臺」)
國家:法、義
語言:法
年份:1973
導演:José Giovanni
編劇:José Giovanni
演員:Jean Gabin、Alain Delon

預告片

11/10/2010

【金馬影展】完全家族(The Family Complete):超激超飢也超雞..

雜 | Miranda(Smog)
完全家族(The Family Complete)--今年金馬選片之一,被新聞局列為超限制級,觀眾在進場前甚至還要簽切結書--「如觀影過程中有所不適,須自行負責。」

超激?確實,只光看爺爺被輪流性侵或相姦(註:不是指同時輪姦)就很激了,只不過花樣不多(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花樣也只有祖母與祖父之間的情趣創意,其他部分從來不涉及多P雜交或拳交、諸如夜勤病棟那類的輔助工具一脫拉庫式變態性愛等等),然而,全片沒有吃屎喝尿的噁爛鏡頭,也算是萬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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爺爺與熊...






劇情?很荒謬,極盡能耐顛覆傳統父權的地位與結構,敘述爺爺染上莫名其妙的詭異病毒,這病毒讓屋簷下的祖孫三代都只對爺爺產生性慾,無論是熊(穿布偶服裝的某某人飾演,有呼應同志「熊」的意味)、兒子、兒媳婦、三個孫子與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私生子,都與這個爺爺發生過性關係。染上這病毒的人,也不會變老,所以祖孫三代的外表都差不多在二十、三十歲,彼此之間父不父、子不子,意圖顛覆倫理與自然。

拍攝出來的畫面,頗有實驗電影的效果,粗糙、死板,看起來更像學生習作(講更實在一點就是早期A片,日本八、九零年代那掛,這樣才鄉愁),連最基本的跟攝都不大愛用,鏡頭在前進、捕捉人物特寫時,還會晃動。這.....實在是太實驗了。

在二、三代與爺爺巫山雲雨一番時,B級配樂從小漸大,來表示性愛的美妙到端點,甚至有一幕用火花的突然迸發來作為高潮的象徵(只是個人解讀),以上都算是個小創意。

雜 | Miranda(Smog)  

性愛場面之多直逼A片(或日本G片),不喜同志電影者忌入。劇情結合荒腔走板與莫名其妙的kuso,整體上就是很荒謬。拍攝手法雖實驗卻毫無技巧,除了讓我鄉愁一下以外就甚麼都沒有了。

雜 | Miranda(Smog) 
飾演爺爺的導演今泉浩一... 


預告片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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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名:完全家族(The Family Complete)
年分:2010
國家:日
語言:日
導演:今泉浩一
片長:106分

絲摩格評價:
★★☆

(☆: 半顆星;★: 一顆星)

下一場金馬影展場次:
2010/11/13
21:30
新光影城 3 廳
★ 影人出席 (唔~)
● 已售完